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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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嗯,这事情还得从你曾祖父他青年时代说起了。该怎么说呢?具体来说,你曾祖父他年青的时候和几乎所有男人年青时候都一样,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不过我其实更喜欢婆婆,就是你曾祖母的说法,说他不安分了!」母亲见我坐定,可能觉得干巴巴的光说很无聊,便伸手从旁边的夏姜怀里拿了一个莲蓬,抠着莲子朝嘴里扔。损失了零食的夏姜觉得母亲在欺负她,当即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母亲见状,连忙笑嘻嘻的转身搂着她安慰了两下,这才又哄得她撅起小嘴吧嗒起了莲子。 「不安分?怎么个不安分法?」我对曾祖母给予曾祖父的这一评价说法感觉到了几分莞尔。 「其实也很正常了……你曾祖父青年时代和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这个国家很乱,内忧外患的,老百姓的日子过的很苦。他胸怀大志,希望能改变这一切,秘密结交了那时候的革命党。想造朝廷的反,目的也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不会吧?曾祖父他老人家是革命党?那他后来怎么又参加了满清的科举,还考了秀才?」母亲此刻告诉我的这些,我还真不知道了! 「参加科举是迫于家里那些族老的压力,应付罢了……拿了秀才功名给家里一个交代。省的那些老夫子们一天到晚找他的麻烦!而他真正的精力其实都放在了他的造反事业上。游历是为了结交会党成员还有和他有着同样想法的革命志士。而考察各处地理这些则是为了方便起义之后行军打仗的需要。这才是他最初游历天下的根本原因!」 「哪、哪他究竟有没有参加革命党。还有他后来又怎么开始考查风水、法术这些东西了呢?」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曾祖父就是一个很有学问的地方乡绅,母亲告诉我他就是慵闲斋主人后,我也就在他乡绅的身份之上加了一个驱魔师或者堪舆家的身份而已。我万万没有料到,曾祖父他老人家还曾经投身反清运动当中。 「参加了……不仅参加了,还直接上了战场!郑士良惠州起事的时候他去了,不过他对于郑士良他们那时候在惠州动手表示了反对。因为那时候八国联军已经占领了北京城,在他看来,满清朝廷的反是一定要造的,但选在国难当头的时候起事是趁人之危,小人行为。为此跟郑士良吵了一架。不过吵架归吵架,他还是跟着起义队伍一路作战,直到郑士良判断起义失败,解散队伍,他原本是跟一个叫内田的日本人一块行动的,结果那日本人走错道被抓了,他则因为走南闯北经验丰富顺利逃了出来。隔了几年,刘道一来找他,虽然咱们严家祖籍是分宜,但总是江西人,刘道一想在江西起事,希望得到他的协助,他就又去了。那次起义叫什么来着?萍浏醴起义?刘道一被抓了,他倒没被抓,跟着起义部队去打浏阳城,没打下来,然后队伍就散了。为了逃命不敢走大路,只能钻山沟,结果就是那次,他头一次在山里头撞上了脏东西!他运气好,撞上脏东西的同时也碰上了一个驱魔者。其实也不能叫运气好,因为那个驱魔者本来就是去收拾那个妖魔的。不过那驱魔人实力不怎样,跟对手纠缠了半天,最后在你曾祖父的协助下,才顺利灭杀了对方。因为这事,你曾祖父才知道了这世界上真有妖魔鬼祟这些东西!再之后,才开始对风水、术术这些东西有了接触和了解。当然,那个时候他就算知道了这些怪力乱神之类的事情也没当回事。主要精力依旧还在反清这上头。广州黄花岗,他晚到一步,去了就只剩跟着潘达薇一块收尸了。广州那边的首尾都还没处理完,武昌那边莫名其妙开始了,他屁颠屁颠的又北上武昌,黄克强赶过去后经黄克强介绍认识了张振武,按他自己的说法,两人一见如故,私下里就差没斩鸡头烧黄纸结拜兄弟了!可没想到那边满清皇帝一逊位,还没等论功行赏呢……他这个准结拜兄弟就被自己人给弄死了!这事情给了他当头一棒……」 「革命党那些头头脑脑里面,他跟黄克强走的最近。黄克强急流勇退,他也有样学样跟着一块退了。婆婆说他那时候退了也好,因为他跟孙中山、陈其美那帮人不是太对付。要贪恋权势继续混,没准跟宋教仁一个下场。要知道除了黄克强,同盟会里头宋教仁、北一辉算他熟人。孙中山后来要求全体党员对他个人效忠,你曾祖父建国后连X主席万岁都不愿意喊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那个。从此也就和之前的所谓同志们彻底没了瓜葛。要不然咱们家也不会一直窝在清源镇那地方不吭声不出气的。」 「进了民国就是连年的军阀混战……公公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不明白他们那些革命志士拼了命换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他因此灰心丧气!没能力改变,就只能找法子静心,所以就又开始了游历四方。因为有过撞妖碰鬼的经历,所以他后来游历就不单单只是考察地理那么简单了。星辰走向,风水流转、异闻传说这些成了重点。他慵闲斋那个名号也就是那之后才开始用的,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对风水、宗门道术等等这些东西开始感兴趣。民国过了几年,孙中山把革命党改成了国民党,要求党员效忠他自己,你曾祖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气吐血,他觉得他们这些革命者的血白流了,他们那些人民主自由的理想遭到了彻底的背叛!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完蛋了!没救了!他觉得他对不起华夏族的列祖列宗,然后就决定一个人跑去黄帝陵哪里切腹自杀,以死赎罪!」 「切、切腹自杀?不会吧……老爷子真的那么干了?」听到这里,我是目瞪口呆。 「那怎么可能?要他那时候自杀了……别说你了,阿夏估计都不会出现在这世上了!咳咳……」母亲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提到了爷爷,担心会引起我的不快连忙咳嗽了两声。「可是临到出发……他忽然犯了难!至于原因……居然是他不清楚他到底该去哪个黄帝陵自杀……要知道黄帝陵可有好几个地方,陕西有、甘肃有,河北也有,都说埋的是黄帝,然后河南那边有一个又说是黄帝铸鼎升天的地方。他就傻眼啦,这么多黄帝陵,哪个是真的……要跑一个假的跟前自杀赎罪,那不成笑话了么?所以,他就决定弄清楚那个黄帝陵是真的……然后就又是翻书又是外出考察。结果呢,这一来二去的,自杀的念头给忘记了,单单就只想着考据黄帝陵真假了,考察的古迹遗址越来越多翻越的经史子集越堆越高,黄帝陵真假这个问题他也给忘了。跟着钻进了风水堪舆,道法秘术这些东西里头了。一天到晚钻山沟,跑古迹,碰上妖鬼精灵还有驱魔师之类的也就成了家常便饭。怎么说呢……公公他老人家造反铁定是没啥天分的,参加了也都是被别人当枪使的料,可在驱鬼除魔、风水堪舆、探古访幽、考据典籍这些方面那真是天生奇才!军阀混战那十多年里,他几乎跑遍了整个中国。当然,这跟他早年参加过革命党的经历也有关。毕竟是革命首倡分子,南方革命党这边就不说了,就算是北洋那边的人或多或少也听过他的名字。他是在野之身,各地的什么督军、大帅见他去了,奉为宾客招待一番结个善缘,开路条、通行证什么的给他,由着他去折腾。这待遇,在那个时代也是没谁了……」 「……他当年交通会党结下的关系那时候也发挥了大作用。他是真加入过会党的,而且辈分还高,就算是孙中山,在会党里的资历跟他也就是平辈论交罢了!当然了,孙中山在会党那边的关系主要在青洪帮和广东三合会那里,他则在哥老会还有四川的袍哥那边吃香。会党在当年真算的上是驱魔师们的集散地和大本营!除了各大宗门之外,许多身怀绝技却又隐匿了实际身份的驱魔高手也都是会党成员。过去他对这些人不清楚、不了解。现在知道了,哪里会不利用手上的资源?他又通世故,善交际,不以辈分压人,认识了,就虚心求教。东学几个阵法,西学几手道术,自己融会贯通,让他自个生生捣腾出了一套风水五行秘法出来,这可算是他的自创。那里面很多东西非常厉害的,现如今的那些个宗门世家流传下来的秘术法门都未必比得了。就算我拥有神格力量,真和他怼上了,估计也都只有逃之夭夭的份。那时候的慵闲斋主,在行当里的身份哪是现在的两仪还有姓箫的那小家伙能比的了的。就算如今的赵中原赵老头,比之他当年,也是只低不高的。不过呢,建国后,因为一次运动接一次运动,驱魔师行当里的人又多是些桀骜不驯的家伙,知道他的老一辈几乎都被镇压了。所以到现在,慵闲斋的名头知道的反而很少了。」 「自创道法秘术对公公而言不过微末小道而已。他真正在意的,其实是他探究秘境寻访古迹这一过程当中的种种发现!从那些经历当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东西……他发现华夏民族的兴衰似乎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外在力量的影响和牵制!而他在意识到这点之后,下决心要解开这其中的秘密。要知道他那时候表明上好像已经无心政治纵情林野,但事实上他始终未曾放弃过他青年时代立志救国的赤子之心!要不是这个原因,他后来也不会又跟陈独秀、李大钊那帮人搅合!他对孙中山还有北洋军阀是彻底失望了,很自然的在不知不觉当中又把拯救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寄托到了另外一批人的身上。当然了,有了前车之鉴,他也就没有傻到把宝就单独压到那个时候刚刚兴起的共产主义运动里头去,而是保持着同陈独秀那些人联系的同时决定另辟蹊径,以自己的方式和方法为这个国家还有民族去做点什么。」 「那时候的救国口号特别多,国民党喊三民主义救中国,企业家喊实业救国,文人学者喊教育救国,梅兰芳装个伪娘去国外演出也叫救国……就连写小说的一帮子酸儒都能鼓捣出演义救国的口号!公公呢,他说他要考据救国!别笑啊……这是真的,婆婆私下里告诉我的!婆婆说公公想出这个口号之后兴奋了好些日子,连吃个饭都不消停,上蹿下跳的跟只猴子似得……」 「而且公公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要拯救国家和民族必须要正本清源!而一个民族,要连自己的历史都弄不清楚,那无疑是可悲的。而这个国家的历史被篡改以及谬误之处太多。要重拾民族自信,国家尊严首先就必须真正弄清楚华夏民族的由来以及真正的历史沿革。所以收养了你伯祖父严华当养子以防不测后,他就又开始了疯狂外出。也就是这一时期,他意外进入了昆仑秘境。在这里,他似乎终于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些东西。接着回到了清源镇老家,开始整理撰写他的惊人发现……」 「你是说,曾祖父曾经试图重修华夏民族历史?可我怎么从来没有在他遗留下来的文稿里头看到关于这些方面的哪怕一星半点内容呢?反倒几乎都是文章考据之类的那些东西。」听母亲说了那么多,我终于真正了解了曾祖父他老人家的大致生平情况了,并在母亲再次搜刮夏姜手头莲蓬的机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曾祖父写的那些东西可见不得人……几乎把这个国家的历史,不,甚至是全世界的历史都彻底给翻了个底朝天。看过他写的那些东西的也就只有婆婆、我,还有你爷爷阿夏三个人而已。你爷爷阿夏去世后,我隐藏了公公的全部研究成果。连抗美、援朝他们两个也是没有看过的。现在,看过公公著作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了。而我之所以现在再次回到这里,也就是因为公公写的那些东西。我需要验证他著作中的论点、论据以及一些推测。嗯,如今的你也算驱魔师当中的一员了,跟两仪还有姓韩的小家伙他们混了那么长时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神、魔、妖、怪这些存在究竟是什么?」 母亲这突然的问题使我迟疑了一下,因为她询问的对象之中也包括她自己在内。但当意识到她的态度非常认真后。我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嗯,这个问题我自己确实没有思考过。不过我觉得韩哲曾经的说法应该是有些道理的。他认为神魔妖怪这些东西同人类还有所有的动植物一样,都是只是某种生命存在的形式罢了。只不过相比人类还有一般的动植物这些,神魔妖怪这一类的生命形式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为了延续自身生命的持续、猎杀其他生命,而且异常的凶残和贪婪。」 「哦,这是姓韩的那小家伙说的么?了不起……看来智者所见略同了!告诉你吧,你曾祖父在自己著作中对神魔妖怪的定义同姓韩的小家伙的说法非常接近了。他也认为,神魔妖怪不管力量多么强大,但同人类还有其他各种动物植物一样,都仅仅只是一种生命的存在形式而已。只不过同人类还有其他动植物相比,神魔妖怪在生命形式上更为强大,并且能够以自身生命存在的形式操纵和运用各种自然力量!你曾祖父有着他自己的一套理论说法,在他的著作中,是把人和正常的动物植物这些分为了一个类别,而将神魔怪妖精灵鬼魂这些归为了另一个类别;前一个类别被他认为是「正常的」,而后一个类别则被他归入了「异常的」。除此之外,他还将介于两者之间的一些生命物种归入了第三类。你知道被他归入第三类的都有什么么?动物里有能随着环境改变自身颜色的变色龙,而人类当中你和两仪这样拥有异常能力的存在也被他丢进了第三类的范畴里面……在他老人家看来,你和两仪都不能算是彻底的人类哦!」母亲说着,露出了捉狭的表情。 「不、不会吧?」得知曾祖父在他自己的理论中将我和两仪归入了「非人类」的范畴后,我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母亲则乘机凑到我面前趁我不备抱着我亲了嘴,在我错愕不知所措的时候缩回了身子,继续说明了起来。「……曾祖父他说什么你也别太在意,你只需要知道,在妈妈心里,你永远都是妈妈的亲亲宝贝儿就行了!而且他的那些东西也都是纯理论上的玩意,他自己也明白这些,所以他在文章里说,他的分类不过是一家之言,若是有其他人能够提出更加合理切能自圆其说的说法,大可以推翻他的理论,实际上到他晚年,他已经开始对自己的那些个学说开始改正和修订了,比如我……我就曾经问过他,在他眼里我算什么?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他叫我不要介意他在文章之中的分类这些,他只认我是他的儿媳妇!嘻嘻,你知道我听到这个回答有多开心么!嗯……你曾祖父虽然考了科举,但实际上信的却是道家学说,他的种种理论都是建立在道家学说的基础之上的,他越到晚年,看待问题越是超然。青年时代的很多想法和认识被他自己一一否定和抛弃。不过其著作中有一部分内容,他却始终没有试图去修订和改正。那部分内容就是涉及到昆仑核心还有华夏族的上古历史部分的内容。而这一部分内容令他直到去世都依旧忧心忡忡。他不确定他的推测是否正确,却又担心要是正确该如何应对?所以,他在去世前几年,开始计划着做一些事情。最初他的计划是希望能够邀约到一批强大的驱魔师去探索证实他的推测并消除他担心的隐患。但是在那个时候,他的计划根本就无法实施。因为那是建国初期,各种运动接踵而至,在那个时候的政治氛围下,根本找不到人。他熟悉的那些个高人异士有被镇压的,有逃亡国外的,有隐姓埋名的。他自己也只能蹲在老家清源镇里苟且偷生。最后,他把他的想法还有相关计划细节这些告之了我和阿夏,希望我和阿夏将来能够去办。结果你应该猜到了……直到前些年,我才终于有机会把你曾祖父当年的图谋和计划一步一步付诸实施,以完成我当年对他的承诺了。」 「你、你是说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曾祖父他老人家的计划和安排?」这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般的感觉。 「嗯哪……主要的计划安排都出自你曾祖父的手笔了,当然了,一些细节方面则需要我自己根据实际情况加以完善。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妈妈可是费尽了心思!虽然有些差异,但谢天谢地,你曾祖父当初的设计的种种条件因素,如今基本算是凑齐了。接下来,妈妈就告诉你,你曾祖父计划这一切的原因和动机了!」母亲说道这里态度变得异常严肃了起来。 「你曾祖父认为,我们现在所在的昆仑核心区域是现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生命和物种的诞生地!人类、动物,植物、神魔、妖怪,一切的一切,最初都来自于这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里也可以说就是基督教圣经里的伊甸园。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各种生命在这里繁衍生息,甚至于曾经出现了近似于如今外部世界人类社会一般的文明结构体系,那座螺旋状的神城就是那一时期建立起来的……」 「……小姜姜,别继续吃了……赶紧的,那么多人,再不去没咱们的份了!」母亲拖着夏姜朝着烧烤区域一路小跑的冲了过去。我则一副丧魂落魄般的样子,摇摇晃晃的走在后面。原因无他,母亲之前的说明和讲述对我而言实在是过于震撼和匪夷所思了。以至于临到离开,我都尚未从巨大的心理落差当中恢复过来。 我想要去怀疑母亲所说的内容,因为她之前似乎一直把欺骗、戏弄我当成了某种乐趣。但她对我讲述的那些个「事实真相」却拥有着完善的逻辑结构,在我看来,也只有曾祖父他老人家那样的学者能够做到如此的自圆其说……母亲从这几个月的接触来看,还真没有那种深厚的「理论功底」!如此一来,母亲告之我的这些的情况信息,不由得我不去相信了。 当然,我也询问过母亲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一切对王烈、黄炎栋他们进行说明!母亲对于我的建议嗤之以鼻,而理由也非常的简单!还是那句话:她只信任我、夏姜还有完全受她支配控制的春日等人。王烈、黄炎栋在她眼里终究是外人,可以利用,可以借助,但绝对不能彻底的信任。不仅如此,和母亲交谈之后我才明白,事实上连达耶。仁波切还有那个睿宗,其实也在她的利用范围之内。此刻昆仑秘境内聚集的这几位「驱魔者」,就是曾祖父当初计划中的「高手异士」,只不过同曾祖父当初预计的不同,在曾祖父的计划中,这些高手应该是亲密无间彼此协作的。而现在却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且相互敌对! 母亲对于这种情况似乎并不在乎。「两仪、红莲、刹那,河北魔刃斋,善于避祸追踪的黄炎栋,加上观雪那几个丫头,弱水和她手下那些喇嘛、教习。还有那个睿宗严子路,想着他和严家多少有点关系,我原本想劝他别趟这浑水的,不过他既然自己作死,那也算进来吧!这套驱魔者阵容,你曾祖父他当年恐怕都是无法想象的。彼此敌对怎么了?要你曾祖父担心的那些玩意儿真的存在的话,你以为你们两边还有机会打生打死么?都是那些玩意儿眼里的食物。顶多就是各自顾各自罢了。」 相对而言,母亲更在意的反倒是祖父的一些推测是否准确这些了。 「我毕竟曾经进来过一次,但那一次,我真没见到公公他所说的那个地方。当然了,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胆子太小的原因,进来了之后,本能的感觉到了害怕,接着就跟兔子一样退回来找到隐藏的通道节点返回了埋尸谷地,可能根本就还没接近那地方的附近区域了。现在为止,公公他的推测几乎都得到了证实,所以我如今还是决定继续选择相信他的判断了。」 ……我就这样满怀心事的回到了队伍当中。 和母亲的交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回来时,队伍中绝大多数人已经吃饱了肚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休息交谈。除了之前承担了周边警戒任务的数名武装人员之外,就只有母亲和夏姜还有我尚未饮食。 因为在绝壁前显露了自身的神秘力量。队伍中多数人天然的对母亲和夏姜产生了某种敬畏的心理,自觉不自觉的同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母亲对此毫不在乎,没事人般拉着夏姜霸占了一处篝火拿着其他人烹制的烤肉大吃大嚼。 王烈看见我,将我招呼到了他所处的篝火旁边,递给了一块插在树枝上的烤肉。 「她把你留下来说了什么?方便透露一些么?当然,你要觉得不合适,我也不打算追问什么。」王烈向我打探着信息,一边尝试着用烤干的烟叶自制着卷烟。 「……很多东西她不准我讲了,说是不信任你!」我啃着烤肉,做出了回应。眼前的烤肉肉质很粗糙,并不好吃。不过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好吃不好吃并不重要,关键是能够填饱肚子。而让我有些意外的则是除了烤肉之外,此刻我居然还能喝到热菜汤。拥有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关悦然还有农学科班出身的朱钰在附近找到了可食用的野菜,利用黄炎栋还有春日等人携带的野炊用具兑入食盐连续烧了几锅,分给了队伍里的人员。虽然每人只有半茶缸的量,而且其中还掺了些许白水,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也是难以想象的美味了。 「原来如此……呵呵,彼此彼此了,毕竟,我也从来没对她有过什么信任。那算了,她喜欢你,告诉了你也一样的。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事先稍稍提醒我和老黄一下,没别的意思,只是怕关键时候手忙脚乱了。」王烈对于我的回应早有预料,一边说,一边拿裹好的烟卷凑到篝火上点燃。吸了一口,被呛得连连咳嗽了好几下,感受适应了片刻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我望着他叹了一口气。「你也说了,她是我们这帮人活命的唯一希望。很多时候能顺着她就尽量顺了。我是担心我告诉你,会引起她的不快节外生枝。所以现在我暂时还是决定按照她的意思来办了。」这是我此刻明面上的借口,而让我真正决定对王烈保密的原因则是我很担心我要把母亲接下来的那些计划安排告之王烈后,他会不会同母亲当场翻脸!而要真出现了这种情况,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该站在他们两人的哪一边了!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在母亲的计划当中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此刻队伍中大多数人的安全这些,一切都是以她或者说曾祖父当年的安排计划作为行动目的的。我在内心深处认可了曾祖父的计划安排,但这其中的危险性却极有可能超过了王烈的心理预期。因为这个原因,我最终执行了母亲的要求,将从母亲那里获得的大部分信息对王烈进行了隐瞒。只是在接过王烈递来让我也尝试吸食的自制烟卷的同时,告之了他母亲接下来的打算…… 「……队伍出发后继续向那个螺旋塔的方向前进。途中可能需要安排人员把警戒搜索的范围扩大。她告诉我,在抵达螺旋塔之前,我们要先找到一处可能是古人类建造的城市遗址之类的地方,在那里停留休整。此外,她还需要在那座城市遗址当中得到一件物品,按照她的说法,只有拿到了那东西,她才有办法带着我们进入那座螺旋塔。而具体是什么东西,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了。」我说完,拿着卷烟吸了一口,潮湿的呛人烟气进入到了我气管当中,我随即跟王烈一样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不过烟雾中蕴含的尼古丁成份最终还是达到了我们这些烟民所需要的心理期望,我在咳嗽之后,无可救药般的又吸了一口。 「先要寻找那个古人类遗址么?嗯……这样就行了!有明确的目标就好,至少知道我们需要干些什么。扩大搜索范围的话可能需要增加探路的搜索小组,我找那边两位商量一下,看人员怎么安排了。」王烈说着离开了我的身边,走去关悦然和孙明此刻的所在。 王烈同关悦然等人彼此商量的时候,我一边适应着手中自制烟卷的味道,一边思考消化着从母亲那里获得的种种信息。很快,在同母亲交谈中我未曾细想的几个问题此刻浮现在了我脑海当中。 「进凤凰山囚笼主要是为了把夏姜带出来。曾祖父在去世前,通过母亲最终确定了夏姜的存在。因此想出了利用红莲能力者能够吸引夏姜这一点,规划了一个引诱计划。这一点大概是错不了的。同时取得帛画开启夏禹城地下洞窟,让夏姜吸收十二堕天离魂以完成夏姜神格羽化按照母亲所说,也是曾祖父的设计。虽然具体过程有些偏差,但终究还是完成了。夏姜神格化后制造进入昆仑核心的机会现在看来也达成了。但母亲刚才却有意的回避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她在夏禹城收取了玄女的魂身!在她提及的曾祖父计划当中,一切都是围绕着组织猎魔者团队进入昆仑核心区域这一目的来进行的,但却丝毫没有提及与玄女有关的一星半点啊……嗯,这事情非常可疑!老娘她肯定还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就在我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休整区域的某处边缘猛然传来了一声枪响,我感觉到了地面传来了轻微的颤动。紧跟着负责在那个方向警戒放哨的两个人奔跑着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他们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般的大声示警。 「注意!注意……有怪物过来了!」 听到报警,我不及多想,本能的跳了起来,朝着他们过来的方向迎了上去。另一边王烈也终止了同关悦然他们的商议,一边朝着相同位置跑去,一边不容置疑的对关悦然等人做出了指示安排。 「整理物品,收拢队伍,随时准备走人!」 除了我和王烈,黄炎栋也从人群当中蹿了出来。跟在了我和王烈的身后。我看到观雪、春日她们几个后当即制止了她们的跟随。「你们留在这里,跟队伍一块,以防万一!」 队伍人员迅速集中的同时,我们三人同两名报警人员撞到了一块。不等我们询问,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说明了他们的发现…… 「蜈蚣……一只大蜈蚣!在那边的树丛背后!」 经过上午的行进,队伍中的人员各司其责早已有了彼此的默契。依照约定,警戒人员如果确定是普通的动物之类,可自行决定是否驱赶或者通知队伍回避。但要发现的是疑似妖魔类的存在则在开枪示警后交由王烈和我这样驱魔者负责。 巨大的蜈蚣,显然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认知,可以确定为疑似妖魔。因此报警人员在说明了他们的发现之后并不回头,而是与我们三人交错而过自行同大队汇合。王烈同我以及黄炎栋则脚下不停的赶往了他们指示的位置。 数秒钟后,还未等我们三人抵达,一只六七米长,半米左右宽度的巨大蜈蚣从树丛中飞快的爬了出来。出现在我们三人的视线当中,蜈蚣身体五彩斑斓,周身隐约萦绕着一圈黑气。 蜈蚣毫无疑问是只魔物,体型也足够巨大,但我对于它居然能让地面发生轻微颤动这一点感到了惊讶。因为在我看来,它的体积以及预估中的体重什么的应该办不到这点才对,更重要的是,这东西是贴地爬行的,重心低又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动静? 身边王烈口中开始念诵起了咒文,双手虚指,造成了彩色蜈蚣身体四周的连续爆裂。但也许因为那怪物的甲壳太过坚硬的原因。王烈的「太极破」并未给蜈蚣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仅仅只在蜈蚣的外壳上留下能量冲击的痕迹。 黄炎栋摸出了一把法锥,取了一张符咒按在法锥后方顶端,尖锐部位重重的插向了地面,法锥尖头没入泥土的瞬间,蜈蚣前半截身体所在地面如同埋设了地雷一样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蜈蚣的前半截身体从地面掀翻到了侧面,下身灰白色的腹部暴露了出来。 「点子壳硬,招呼它下面!」黄炎栋出招得手后侧向疾跑。他对付妖魔多用法器配合符箓,同魔物保持距离是他的习惯。 「裂地符?好招啊!」王烈口中吆喝,好不吝啬对队友的夸赞!手中连掐法诀,蜈蚣灰白色的腹部位置再次连续炸裂……正如黄炎栋的预料,蜈蚣的下身腹部比之背部的外壳要薄弱许多,王烈密集的太极破施展出来,把蜈蚣的半个身子炸的一阵乱扭!蜈蚣自身也发出了刺耳的嘶嘶鸣叫声。 紧跟着蜈蚣腹部中心位置裂开了一个圆洞,一团火焰从中扩散而出! 「星炎!」我在心中默念着我这招自创招数的名称! 先朝魔物体内植入火苗,在燃烧自己体内的红莲之火爆发火星用以碰撞图谱中魔物体内的火苗……我觉得「星炎」这个名称应该非常贴切。当然了,出于某种羞耻心理,我肯定不会像热血动画里面那些二逼主角那样喊叫什么招式名称!我的整个攻击过程都是在无声无息当中完成的。 或许眼前的这只五彩蜘蛛比起我之前运用「星炎」能力灭杀的妖魔实力以及型体等等方面都要强了许多的原因。预计中魔物整体毁灭的效果并未出现,仅仅只是破开了它的身体,并对其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干得漂亮!」王烈清楚蜈蚣身上此刻新出现的创伤必然出自我的手笔,在出声赞赏的同时正要朝前冲刺给予魔物致命一击。但刚刚跑了几步之后猛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转身朝我奔跑了过来,同时向距离稍远的黄炎栋出声示警!「别打了……快跑!」 我和黄炎栋自然是莫名其妙的,但出于对同伴的信任,我们两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本能的依照王烈的指示掉头狂奔。 跑了才几步,我明白王烈让我们逃跑的原因了! 地面的震动感正在不断增强,片刻之后,不计其数奔腾的野马从蜈蚣身后的树丛方向上冒了出来,以一往无前般的势头朝着我们同蜈蚣战斗的这片区域席卷而来。 受到重创的蜈蚣挣扎着扭动身体,还未恢复到正常的身体姿态就遭到了马群的疯狂踩踏。马群急速的从蜈蚣的身上践踏而过,接着快速朝着奔跑中的我们三人碾压而来…… 「完蛋了!」正当我们三人脑子里几乎同时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马群忽然开始了整体转向,在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半弧形奔跑轨迹后再次冲向了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恶魔蜈蚣!蜈蚣遭到了马群二次践踏后,终于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当马群消失过后,一只体态优美,型体高大的纯白野马出现在了树丛旁的空地上。那马远远望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我们,撂了撂马蹄,似乎是朝我们打了个招呼,接着飘然离去。 「……难、难道说这只蜈蚣原本是在逃避马群?马群过来就是为了踩死这只蜈蚣?什么时候动物也会灭杀魔物了?」 马群消失后过了半天,黄炎栋自言自语般打破了我们三人间的沉默。 「说、说不准还真是这样了……咱们人类有驱魔师斩妖除魔,你还不准这些个动物自个收拾妖魔么?」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回味着之前惊险的一幕,心有余悸般的回应着黄炎栋的话语。 「……嗯,天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反正那蜈蚣死了……还有,那白马应该是马群的头马吧?真的很漂亮了……」 我注意到王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采。
第一百八十四章
魔化蜈蚣死了,威胁消除了。队伍里的人们却也没有了继续休息的念头。 关总指挥一声令下,二百多人再次分批踏上了行程。原本专注于拍摄采访的摄制组成员也暂时消停了下来。倒不是他们不想继续拍摄,而是摄像机被王烈借走了。没了工具,拍摄采访的工作自然也无法继续下去。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也是他们自己自作自受。 王烈带着我和黄炎栋跑去对付魔物的时候,刘令坤和谭亦欣不顾两位老总和其他人的阻拦,也勇敢的跟在了我们的后方,并远远的拍摄下了我们三人对抗魔物以及魔物最终死亡的整个过程。 如此一来,王烈便以借口查看检讨这次除魔经过的理由拿走了摄影机,并在队伍行进中,反复查看着影像记录中出现的马群以及那只极为神骏的白马。看的出来,他对那白马极为上心。至于原因,他稍稍对我和黄炎栋解释了一下。他说他在看到白马的瞬间,隐约间似乎感觉自己同那匹白马存在着某种莫名的联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所以想要查看视频以让自己安心。 他顾着看视频,黄炎栋则需要在前队承担侦查开路的任务。母亲显示真身实力后,春日、观雪几个「圣女」看老妈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的害怕,若非母亲明确指示,哪里敢往母亲身边凑。如此一来,便只有我陪在她和夏姜的身边一道随着队伍缓慢前行。 「两仪那家伙怎么抱着摄像机不松手?怎么,他打算抢刘令坤摄影师的工作?」母亲似乎很不适应行进队列中少了跑前跑后的采访摄制组,皱着眉头向我询问起来。 「之前那马群你也看见了……王烈说他对那匹白色头马特别有感觉。拿摄像机看录像回放呢。」我说着耸了耸肩膀。 「这样啊……嗯,末代黄帝也是两仪,当初就是从这核心区域离开的,那白马说不准跟那个黄帝接触过吧!对了……刚才你跟他在那边抽烟嘀咕,你不会把我告诉你的那些东西告诉他了吧?」母亲走着,贴到了我身边,斜着眼睛瞟着我的脸。而夏姜注意到了这点,吃着队伍之前搜集的果实,有意无意的挤占了我另一侧的位置,我就这样被两个神女夹在了中间。 「这怎么可能呢……你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事情,我哪敢不遵照执行?我就只告诉了他需要找到曾祖父推测的那座城市而已。」被两大美女包夹的滋味对我而言实在是有点苦乐参半,母亲似乎还有所克制,夏姜除了闷头啃水果,就是借着走路的惯性摩擦我的侧面。她的体型三围比母亲还更丰满一些,走着走着就让我自然而然的产生了生理反应。而这其中也有她身上的玄阴气息始终对我体内的红莲之火存在某种刺激的原因。为此,我只能拼命的让自己的思维放到其他方面,以减轻生理上的不适。 「那就好!妈妈可是把什么都给你说明白了……你也认同了你曾祖父的计划安排!咱娘俩现在可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以及繁荣在努力奋斗。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呢!」母亲确定我没有说谎后显得得意洋洋,言语上格外的不找边际。 望着母亲此刻忘乎所以般的表情,我禁不住「切」了一声。母亲听到了眼睛一瞪!「怎么了?你好像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你难道在怀疑妈妈伟大而高尚的道德情操么?」 「得,你说对了……不瞒你说。我怎么看都不觉你有那么高尚!冒着危险拯救世界这档子事,曾祖父他老人家干的出来,王烈那家伙做了我也不会奇怪!惟独你……我还真不认为你有这种觉悟!你现在做的,也都是曾祖父他老人家的交代而已。我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能让你乖乖照办,但这肯定不是出自你自己的本心。」现在的我格外的喜欢同母亲在口舌上进行争斗。这种交流方式能让我觉得舒服和自然。 「唉……唔」 母亲伸手到我背后,在我屁股上狠狠的拧了一把,我痛的差点没叫喊起来,不过总算勉强忍耐了下来。 「臭小子……敢这种口气质疑自己老妈?不给你点教训还得了了!告诉你,从我进了严家的门,咱们严家就是我这个长房媳妇儿说了算!只要我决定的事,别说阿夏了,抗美、援朝甚至公公他大多数情况下都的由着我来。也就婆婆能对我实施否决权!婆婆不在了,家里我最大!咱们严家从来都是女人说了算!」母亲恶狠狠的在我身边强调起了严家的「优良传统」! 母亲这话并非夸张,因为事实如此!叔叔严援朝在婶婶面前始终是弱势的,虽然我以前对于曾祖父、曾祖母的了解并不多,但从家族其他长辈哪里也听说曾祖父这一辈子被曾祖母给管的死死的,两房小妾实际是曾祖母给他张罗的。曾祖母是封建家庭小姐出身,在祖父出生前真以为她和曾祖父两人长期没孩子是自己的问题,而她作为曾祖父的正妻,承担不起严家无后的责任,所以主动出面以正妻身份为曾祖父纳了两房妾氏并强迫曾祖父接受。曾祖父纳妾并非自己愿意,而纯粹是曾祖母强塞给他的,所以后来民国颁布婚姻法后,他才会立刻就解除了同两房妾氏之间的婚姻。爷爷当年听说也差不多,而父亲因为同母亲双重关系的原因就更别想在母亲面前有抬头机会了,反正母亲当初以奶奶身份在我面前训斥父亲的时候,那真的就跟骂儿子没任何区别,当然,两人的实际关系也就是母子!除此之外,最近文招娣对严光的掌控力度也在增加,严光不但不觉得受到了压迫,反倒对文招娣产生了某种逆来顺受的习惯。我们严家「妻管严」的传统那还真是有着悠久传承的! 「对、对、对……家里从来都是你说了算,不过恐怕也就是因为你太强势,爷爷心理不痛快才又跟二奶奶……」单纯的出于争胜,我没有想太多,此刻这话是脱口而出,但说到一半方才意识到了什么,把最后的首尾给硬生生吞回去的同时斜着眼睛朝她看了过去。 母亲的脸皮是很厚的,厚到根本无所谓别人对她的看法,厚到藐视一切的道德伦理!但此刻我说的事情却可以说是她最为痛苦,也最不愿意去正视面对的! 昨天夜里,在黑暗中,我和母亲又哭又笑,毫无保留的坦白着彼此心中最隐秘的一切。坦白的结果当然是我获得了心理上的解脱,并从某种方面彻底缓解了同母亲的关系。而母亲也对我倾诉了她同祖父以及父亲之间一切的种种过往。让我得以知晓了之前曾经最让她痛苦和难熬的往事。 倾国倾城的美色,让人欲仙欲死的热情!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她征服不了的男性!但偏偏祖父在同她婚后,却同自己的童养媳,也就是二奶奶春桃之间发生了让母亲难以忍受的「出轨事件」。母亲对此根本无法理解……她不知道祖父为什么会在得到了她的全部爱恋之后居然同春桃又发生了关系?这对她如宇宙般庞大的自信心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打击!虽然后来她接受了二奶奶同祖父之间关系的现实。但直到现在,她都没能明白为什么二奶奶那样普普通通的女性能够从她这里分润到祖父的爱情。 母亲当时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趴在我怀里抽泣,追问。那时的我临时充当了一回心理分析师替她对那种情况进行了分析。母亲是美人,这世界上很难找到比她更完美的花瓶了;母亲是女妖是女神,在床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羞涩,一切以追求最大的肉体快感为原则;母亲聪明勤快,一切家务事一学就会,把清源镇老家整理的妥妥帖帖;母亲嘴馋,但更喜欢自己动手,在曾祖母的培养下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母亲拥有超人的能力,男人做起都觉得苦累的农活对于母亲而言只是活动下身体而已!不考虑身份、性格、道德方面的问题,母亲根本就是完美的女性存在!而我在分析到最后,将二奶奶能够成功勾引到祖父的原因归结到了母亲在家庭中的强势地位方面…… 此刻我毫无心机的顺势提及,对母亲的心理伤害可想而知!她原本嚣张的表情落寞了,就在我正要开口对她道歉的时候她忽然又一次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伸手揪住我衣领的同时把嘴凑到了我的耳边! 「……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我的强势,阿夏才会去找春桃抱怨、倾诉!不过我从来也没想过去改变什么,所以现在你跟其他女人上床什么的我也能够忍受!但我要你明白一点,你是我儿子!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你属于我!我不管你跟什么女人多少女人上床做爱。但你最爱的人只能是我这个妈妈,还有你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我这个妈妈的掌握和控制之下!你要是敢违抗,老娘我就把你从下面再塞回自己的肚子里,让你再一次彻底跟妈妈溶为一体永远无法分开!」 我的眼皮控制不住的疯狂跳动着!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疯狂,也最匪夷所思的恐吓和威胁了。我没有想过反驳,因为我不知道反驳之后母亲还会说出什么或者可能做出什么让我心惊肉跳的话语和行为,所以我最终保持了沉默,同时理所当然般在脸上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我发现我正在接受着与母亲之间的这种奇异的彼此关系。而且已经到了某种理所当然的程度了。 母亲喘着粗气等待了片刻,见我没有表露出任何对抗性的状态之后,方才松开了我衣领,恢复到了正常与我并肩行走的状态。一时间,就只有夏姜嘴巴的吧嗒声始终持续的传来。 「……总之,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但我们现在是在完成你曾祖父的遗愿。一切以他老人家临终前的意志为第一优先!」 夏姜啃完了苹果,又从母亲给她准备的挎包里掏出了梨……队伍之前一路搜集的各种野生水果在全体人员一致同意下,无条件的优先供给给了我们的头号吃货。母亲大人意识到除非夏姜彻底吃完挎包内的存货,否则伴随了我们一路的咀嚼声响绝不可能消失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打破了同我之间的沉默。 「明白了……」见到母亲终于又把话题转移到曾祖父交办的任务后,我随即松了一口气。抬头朝远处望了一眼。 此时队伍正走上了一处缓坡山脊,视野瞬间开阔,数公里外正与我们队伍平行前进的阴兵队列赫然在目,望着漫山遍野几乎无可计数的阴兵,那强烈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夏姜到底召唤出了多少阴兵?这些阴兵也在曾祖父的计算之中么?」尽管夏姜就贴在我的身旁,但我清楚这丫头一旦吃起东西来,除非吃完,吃饱,否则所有的注意力都只会集中在食物上面而对周边的事物反应迟钝。所以与其问她还不如直接询问母亲来的直截了当。 「数量多少我那知道!公公的计划里没有这些阴兵了。当年他只是从我这里知道了夏姜的存在,还有就是推测夏姜拥有神格羽化的可能而已。又不知道夏姜阴气化茧后获得的是气运、战争方面的神格力量。」交谈虽然是母亲主动,但她很显然并未完全消气,面对我的询问没好气的回应着。 「那你干嘛要让夏姜召唤阴兵?这样不是就改变了曾祖父他老人家的预期了么?」 「切……公公的计划仅仅只是一个大致的行为流程而已。都是我千方百计、见机行事才得以达成现在这个状况。他想的倒是简单,组织好队伍,借用夏姜开启密道,进入核心,直奔神城,查勘九鼎封印现在的具体情况,然后该修复修复,该加固加固。可这过程中可能的变数危险什么的,他根本就无法确定。要不是你在埋尸谷地放了一把火,把谷地里头的脏东西烧了个七七八八,你觉得这队伍里有多少人能活着进入核心?核心区域里面的危险那是埋尸谷地能比的?既然夏姜有能力召唤阴兵,我干嘛不利用起来?我胆子小,有这些阴兵给我保驾护航我心里才觉得安全……你看、你看……看见没有!还敢说召唤阴兵是多此一举么?」母亲说着说着将手指向了阴兵队列所在的方向。 在与我们队伍平行的阴兵大军的另一侧此刻出现了一些影影绰绰的黑点,因为距离远,即便是我也看不太清楚具体是些什么生物。那些黑点同阴兵大军边缘的一个阴兵阵列撞到了一起,并发生了某种程度的战斗。 看到这一幕,我闭上了嘴。因为透过红莲之眼,我能观测到那个位置魔气以及阴兵所散发的阴气之间的强烈震荡,从这一点我做出了判断,那些黑点必然是某种恶魔生物,阴兵很显然正在对恶魔实施攻击。 「哼……敢质疑我的判断和决定?跟妈妈相比,你个小屁孩还嫩着呢!那些魔物现在距离我们是很远,但要没阴兵现在拦住,说不准过一阵子就跟我们这队伍撞到一块了。看上去数量还不少,到时候凭你和两仪你们这几个人,能对付的了么?就算你们几个能把它们全部灭杀,这队伍里会死多少人你能计算?」见我无言以对,也或许是得意于自己的先见之明,母亲的气焰再次嚣张了起来。 就在母亲借机数落我的时候,曾经的野马群居然再次出现在了队伍的视线当中,不过这次它们并未出现在队伍周边,而是出人意料的奔驰在了远处阴兵队列的侧面。 因为马群此刻的位置位于我们队伍同阴兵之间,因此队伍多数人都注意到了它们。走在我和母亲前方的王烈将摄影机丢还给刘令坤后,全神贯注的观察起了马群的动向。 「那头马是疯的么?怎么带着马群朝阴兵冲过去了?」 野马群踩踏妖魔的举动此刻队伍内的人员都已经知晓了。也因为这一举动,队伍里的人们很自然的对这群野马产生了天然的亲近感和关切之情。因此当发觉马群此刻正在极速的冲向阴兵队列后,队伍中有人禁不住担心的叫喊了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马群即将因为冲击阴兵队列而遭到阴兵攻击的时候,意外出现了!那些原本队列齐整森严的阴兵队列面对奔腾而至的野马群不但没有任何敌对的举动,竟然还主动将队列分散开来,任由成群的野马从分散了的队列间隙之间穿越而过。不仅如此……马群经过附近的阴兵居然做出了整齐划一致敬欢呼般的动作,似乎在剧烈碰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了密集而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因为做出举动的阴兵数量太多,那些声音即便是距离两三公里之外的我们都清晰可闻。 马群从阴兵阵列当中穿越而过,接着迅速接近了阴兵同魔物的战斗区域。之前见到的一幕再次上演。奔腾的野马群以一往无前般的气势从侧面冲向了正同那片区域阴兵战斗着的魔物群体,毫不留情的撞击、践踏。来回碾压了数次后,我的视线中便再也看不到任何还能够活动的魔物黑点了。 消灭了那堆魔物,野马群维持着此刻的方向,在头马的带领下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之前那部分战斗的阴兵们则迅速再次组成了整齐的队列阵型,一边重复着之前那些阴兵的欢呼举动,一边继续随着整个阴兵队列朝着它们原先的预定方向开始了前进…… 目睹了这一过程的我不知怎地心理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感。 「……了不起啊!简直就像是一场经典的步骑配合作战!阴兵是步兵,马群是骑兵。步兵结阵拦阻敌人的攻势,骑兵从侧面来回冲击!难道那群野马和阴兵之间懂得相互配合不成?」 「也许吧……嚯嚯!这倒是意外的发现了……看来除了阴兵之外,这群野马没准也能成为咱们前往神城途中的保镖和护卫!」母亲和我的反应截然不同,发觉野马群会主动袭击妖魔之后,一如既往的想到了利用。「……对了,两仪那家伙不是说他跟那匹头马之间似乎存在某种感应么?嘿嘿,你去找两仪说说,看看他能不能把那头马给勾引过来,然后给咱们保驾护航了?」 「我说老妈……你怎么总这样呢?利用这个,利用那个……难道周围的一切对你而言,就只有利用的价值么?你看那些阴兵,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它们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的那种豪迈气势么?这是一只军队,一只真正的军队!」 「视死如归?拜托……都是阴兵了,还视死如归?它们本来就是死的好不好?嗯……这个,这个,直接说它们是死人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尊重了。不过很明显,它们同活人肯定是不一样的生命存在了。但、但肯定同我们理解的那种活是不一样的……」母亲原本正打算对阴兵评头论足一翻的,但没想到!远在两三公里之外的那些阴兵就如同能听到她此刻的揶揄话语一般,动作齐整般的做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举动,那就是所有阴兵的面向在那一刻似乎都转移到了我们队伍所在的方向上来了。母亲察觉到了这点,立刻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言语之间虽然还在硬撑,但却显然吓了一跳。 很快,我明白了阴兵突然将视线转移到我们队伍的真正原因……就在我和母亲彼此抬杠的时候,夏姜已经吃完了背包里的水果,满足的揉着自己的肚子,同时无意识的扭头望向了远处的阴兵队列。也就是她扭头注视阴兵的时刻,阴兵队列集体做出之前的那一行为。 夏姜眨巴着眼睛,似乎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发觉阴兵集体扭头朝向这边之后,先是楞了一愣,接着抬起右手,像是招呼般朝着阴兵所在的方向的拢了拢手指。她这一拢不要紧,远处的阴兵阵列传出了山呼海啸般的金属轰鸣声…… 阴兵队列依旧在前进,并发出了肃杀齐整的步伐声响,伴随着令人恐怖踩踏声的则是有节奏的金革之声!那感觉就如同是军队正在经过检阅台前一般。 夏姜自己可能都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举动竟然得到了那一方如此热烈的响应,浑身哆嗦了一下,接着就想后退。却不曾想母亲在她试图后退的时候突然站到了她的身侧,强行撑住了她的身体。不仅如此,母亲还在夏姜耳畔大声说出了这样的话:「别害怕,要勇敢!你是它们的信仰,是它们坚持至今的信念支柱,别退避,去接受它们的致敬吧!」 母亲此时的话语引起了我的诧异,一直以来,母亲在同夏姜交谈过程中一直使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听得懂的那种古代语言,而此刻她居然使用了完全现代的语言。但片刻之后,我忽然明白了母亲此刻说这话的意思了…… 阴兵忽然「异常」的举动不仅仅造成了夏姜的胆怯,队伍中除了王烈和我之外的其他人同样也受到了惊吓,并因此产生了畏惧之心,连行进队列都开始了偏移,队列前方的人员几乎本能的想要拉大同阴兵队列之间的距离。母亲此时的话在安定夏姜心理的同时也是为了队伍中附近的人员能够安定下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了一个情况……我们这个队伍当中可是有「人神」存在的!伴随在「神」的身旁,有必要那么害怕嘛? 队伍虽然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很明显依旧人心不稳。母亲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招手把观雪喊了过来。神格身份显露后,母亲发觉到朱钰那几个女的不敢再亲近自己后,便让观雪承担了携带乐器的工作。 从观雪手中接过吉他,母亲抚摸着吉他淡淡的说了起来:「夏姜是战神,阴兵的崇拜可以说就是她神格力量的体现!而我虽然能赐予凡人以青春活力,但实际上我主要的神格力量却是音乐……你可能不知道,在漫长的时空当中,我曾经感应到无数人向我祈祷,他们祈祷从我这里获得对音乐的灵感!我明知道我的回应以及赐予必然会给他们带来负面的结果,但因为他们执着的热情,我还是忍不住动用我的神格力量给予了一部分人以回应。那些获得我神格回应的人无一例外都在音乐方面取得了或多或少的成就,但他们也因此失去了他们原本应该拥有的平稳人生。这中间有人一生孤苦,有人沉湎虚荣,有人身体残疾,甚至于有人透支了自己的生命或者遭遇不幸而直接死亡。我也曾经想过要停止对那些祷告和乞求继续做出任何的回应,但当我每每听到那些接受了我赐福的人们创作的音乐旋律和作品的时候,我的决心就会动摇!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同样的行为……我想知道?我这样运用神格力量,到底对还是不对?」 观雪和我面对母亲这突如起来的自言自语,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不远处的王烈听到母亲的话语后平静的给予了回复。 「……原来如此!难怪历史上但凡搞音乐的,有所成就的家伙中间很难找到几个真正人生美满的……看来他们的创作灵感许多都来自于你的神格回应了!你用不着故意装出一副悲天怜人的摸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担心我会把那些家伙的不幸归咎到你的头上然后向你兴师问罪是吧?你放心……我处事有我的原则!在神格力量的运用上,你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至少我觉得没问题。对于真正热爱音乐的人,他们甚至于可以用生命去换取他们对音乐的执着。你只是被动的运用你的力量给予他们一定程度的回应,既然不是主动,那我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说你的不是了!此外,能够受到乐神的青睐,也很难说他们幸或者不幸了!……你就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想做什么放手做好了!只要对现在的情况有利就行!」 「这可是你说的啊!」母亲听到王烈的回答之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奸计得逞般的表情。挺直了身体,手指拨上了琴弦,美妙动听的旋律在寂静的旷野中开始了盘旋回响…… 「这、这不是BEYOND的海阔天空么?难、难道说黄、黄……」 听清母亲演奏旋律的瞬间,我傻眼了,同时脑子里转过了一连串被认为是英年早逝的音乐人的名字。这一刻,我好像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英年早逝」的具体原因了! 母亲哪里会在意我此刻内心的所思所想,拨弄着吉他一边迈步一边开始了纵情的歌唱。这首歌不羁豪迈的旋律以及歌词迅速感染了队伍中的成员,那一刻,对未知的迷惘以及畏惧在母亲的歌声中被人们抛到了九霄云外。队伍不但恢复了正常的行进队列,而且许多人更随着旋律也开始了歌唱。队伍的行进速度陡然加快。曾经穿越迷雾时的那一场景,再次上演。 在广阔的大地之上,出现了令在场人员可能永生都无法忘怀的场面。一边,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在神女的演奏和歌唱中急速奔行,而另一边,一支成千上万的阴兵大军在平行向前,它们的步伐同样形成了某种节奏和旋律,两者彼此激荡、交织,传播到了更加遥远的地界…… 「严哥,还有一只!」 霍尊华话音未落,刚刚出现在他视线中半人大小的灰白色魔蛛在我「星炎」的攻击下碎裂成了数十缕黑灰粉末接着随风飘落在了地面。 「集合、集合……别继续分散了!」 灭杀了眼前的这批魔物后,我大声招呼着四周因为躲避魔物攻击而分散的探路人员,同时将视线转向了左侧。在哪里,王烈所在的探路分队也顺利消灭了出现在他们周围的妖魔,并在王烈的带领下正朝着我此刻所在的位置靠拢了过来。 在我们的身后,母亲的歌声仍在持续。她的演奏和歌唱中蕴含着她所拥有的神格力量。那力量不仅令人振奋,让人勇往直前,甚至还拥有恢复疲劳和精神的种种神奇。「星炎」这种能力我在与萧肃言对抗尸魈的时候就曾经使用过。那一次,灭杀了十多头尸魈之后,我便感觉到了难以坚持的疲劳。而如今,在母亲这位乐之神女的咏唱声中,我却始终保持了充沛的精神以及体力用以对抗此刻不断袭来的各种妖魔。 一个多小时前,我们的队伍离开了地形崎岖复杂的丘陵区域,进入到了满地石子石块且岩石耸立的戈壁滩内。从那一刻开始,出现在我们周围的各种妖魔鬼怪陡然增加了许多。我和王烈也因此离开了大队,和黄炎栋一样直接加入到了队伍最前方的探路小队当中以应对前进路线上不断出现的威胁。 此刻的我对于母亲之前让夏姜召唤阴兵的行为再也没有了怀疑。事实上出现在我们队伍前进路上的妖魔数量相比之下算是少的,因为大部分出现的妖魔都被与我们平行前进的阴兵大军所吸引。在那片区域,甚至出现数千各类魔怪冲击阴兵军阵的状况。 我曾经以为阴兵是不死不灭的存在,然而半个小时前的那场惨烈战斗彻底推翻了我想当然的这种想法…… 面对侧面袭来的妖魔群体,阴兵们摆出了半月型的阵势,将我们队伍后方的右侧面也纳入了它们的遮蔽范围。若非如此,那批妖魔中将会有相当部分有可能会冲到我们队伍所在这片区域。而在同来袭妖魔的战斗中,我亲眼目睹了许多阴兵的身体被妖魔撕咬粉碎的场面。 总算相较于出现的妖魔,阴兵的数量更为庞大。而且比起只知道乱冲乱撞的妖魔来讲,阴兵懂得列阵,还对妖魔集团实施了包围打击,这才得以在短短十多分钟的激烈战斗中完成了对这批妖魔集团的彻底灭杀。而当战斗结束,阴兵再次恢复到行军队列之时,我察觉到阴兵的行军队列中似乎缺少了个把千人方队…… 「王烈……看见老黄了没有?」见到王烈带人朝我靠拢,我隔着老远就冲着王烈询问起来。这一批次出现在我们这一区域的各类妖魔足有数十只之多,并出现在了全部三支探路小队的周围,三个小队一时间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状态。战斗中,原本跟随在黄炎栋身边的俞明纯等几个人边开枪,边跑动,跟黄炎栋跑散了,结果同我和霍遵化所在的小队汇合到了一块,我禁不住对黄炎栋的安全感觉到了担忧。 「没看见……不过别替那家伙担心!在这种地方,他比你我更善于生存!」 王烈清楚我的心思,人还没到就先行给我吃了颗定心丸。前卫小队人员汇聚到一起后,我和王烈不约而同的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前方更远的地方,在哪里,天空中出现了一处明显的分界线…… 靠近我们所在的天空一侧一片碧蓝,而在分界线的另一侧则是乌云密布黑云滚滚!只是看一眼,都令人的心情感觉到压抑。 「呼,很明显……越接近乌云笼罩的区域妖魔就会出现的越多!这要进去了,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东西拦在前头呢!还有那个螺旋塔……我们已经走了快一天了,可这距离怎么感觉跟进来时候看到的还是一样呢?」 跟随在王烈身边的宋奎喘息着,说出了他的感受。王烈则不以为然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卷好的烟卷,点燃后放进了嘴里。「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继续前进了!咦……那是……是老黄,怎么样,我就说不需要替他担心吧!这家伙什么时候一个人跑前面去了?」 正如王烈所说,黄炎栋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正前方数百米的地方,只见他一边朝我们奔跑,一边喊叫着双手比划着某些动作。 我和王烈先是楞了一愣,但转瞬间便从黄炎栋那略显夸张的表情动作当中解读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城市!在前方不远处有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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